“不好!瞌睡龙又掉下去了!”

这条被天界戏称为“瞌睡龙”的五爪金龙,本是镇守天门的神兽,却因嗜睡闹出不少笑话,据说它能在雷公电母布雨时酣睡,能在蟠桃盛会鼓乐声中打鼾,最严重时甚至从云端滑落凡间,而这一次,它正巧坠落在江南某个水乡的芦苇荡里。
牧童阿午牵着水牛经过时,还以为撞见了山崩,整片芦苇伏倒成漩涡状,中心卧着座金光闪闪的“小山”,走近才看清那片片金鳞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,龙须随呼吸轻轻飘动,鼻息吹得芦花漫天飞舞,更神奇的是,这庞然大物竟发出孩童般均匀的呼噜声。
“龙王爷...睡着了?”阿午壮着胆子摸了摸龙角,巨龙在睡梦中翻了个身,溅起的水花淋了他满头满脸。
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小镇,起初人们吓得闭门不出,后来发现这条龙除了睡觉什么也不干,便渐渐大胆起来,卖糕饼的王婆试着往龙嘴边放了块桂花糕,眨眼就被卷进嘴里;绣庄的姑娘们拿龙鳞当镜子照,惊觉鳞片里能映出彩虹;最淘气的孩子们顺着龙尾滑滑梯,发现龙在梦中会配合地卷起尾巴接住他们。
但危机也在睡梦中悄然降临,那夜暴雨如注,上游堤坝轰然崩塌,洪水如千军万马冲向睡梦中的小镇,人们敲锣打鼓想要唤醒巨龙,可它只是咂咂嘴,把脑袋往翅膀里埋得更深。
阿午突然想起这些天观察到的秘密——每当他在龙耳边吹竹笛时,龙爪会随着节拍轻轻敲击地面,他抓起笛子爬上龙首,吹起祖母教他的祈雨调,在某个悠长的颤音处,巨龙突然睁开了一只眼睛。

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!像是把整条银河都揉碎了盛在里头,它慵懒地抬爪划了个圈,洪水竟温顺地调转方向,绕着镇子形成一道晶莹的水环,而后它对着溃堤的方向打了个呵欠,碎石泥土自动飞回原位,比原来坚固十倍。
完成这一切后,它用鼻尖轻轻碰了碰阿午的笛子,再度沉入梦乡。
天兵天将赶来时,看到的是被水环保护得完好无损的小镇,以及枕着彩虹继续打鼾的瞌睡龙,土地公拄着拐杖汇报:“此龙梦中治水,未伤一草一木。”
更令人称奇的是,凡是接触过龙鳞的孩童,当晚都做了同一个梦——梦中他们骑着龙颈穿越星海,龙角挂着的露珠落下便成了朝霞,而镇里久病的老人们发现,龙睡过的那片芦苇荡,如今长出的芦根能治咳喘。
天庭为此连续开了三天朝会,最终太白金星捋着长须笑道:“或许这就是它的修行,梦中之善,可比醒时之勤?”
如今那根擎天玉柱上换了新锁链,却再没锁过任何神兽,据说瞌睡龙依然偶尔会从云端滑落,有时落在雪山之巅,融化的雪水滋养了干涸的绿洲;有时落在荒漠,梦中翻身压出的洼地变成了月牙泉,它总在人们最需要时醒来片刻,完成奇迹后又继续它的清梦。
最近的传闻说,它又打起了瞌睡,这次不知道会落在哪片渴望奇迹的土地上,但可以肯定的是——当那金色的身影划过天际时,总有人间最温暖的梦乡,准备接住这条总是睡不醒的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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